大师带你读书-19读书是为己不是为人-曹聚仁
读书是为己，不是为人。曹聚仁，中年人有一种好处，会有人来请教什么什么之类的经验之谈。老树木善于揩油，一个老裁缝善于偷布，一个老官僚善于刮痧，一个老政客善于弄鬼作怪，这些都是新手所钦佩，所不得不请教的。
好多年以前，上海某中学请了许多学者、专家，讲什么读书方法、读书经验，后来还出了一本专辑，我约略翻过一下，只记得还是多读多看多做那些好方法，也就懒得翻下去。现在轮到我来谈什么读书的经验会。当年不到某中学去听讲，又不把那专辑仔细看一看，提起笔来，觉得实在没有话可说。
记得四岁时，先父就叫我读书，从大学中庸读起，一直读到刚健一支路近思路，诗经统背过九次，四书背过五次，礼记、左传念过两遍，只有尔雅只念过一遍。要说读经可以救国的话，我该是救国志士的老前辈了。那时候读经的人并不算少，仍无捕鱼。满清的威王终于做圣朝的遗民，先付大概也是维新的，光绪32年就办起小学来了，虽说小学里有读经的科目，我读完了，进思路就读商务印书馆出版的高等小学国文教科书。模仿读史的成立，用红笔把内部教科书从头圈到底，已是青岛爱慕的热忱，还挨了先父一顿重手心。我的表弟在一只大会上读商务出版，直到现在还是最新的儿童读物的看图识字。
那上面有彩色画，趁先富不在的时候，我就抢过来看。不读经而二圈教科书，不缺教科书而抢看图识字。一痛哭流涕的谷主任谷之江博士江亢虎的读经存文一法，看来大清国是这样给我们亡了的。我一想起，总觉得有些欠然。所以宣统复辟，我也颇赞成先付，时常教我读近思路。
近思路对于他有很多不利之处。他平常读四书，只是用猪注新丝路上有周敦颐、张载、邵雍、陈明道、陈一川种种不同的说法，他不能解释为什么。同时闲人的话有那样的大不同，最疑难的明道和伊川兄弟俩也那样大不同，不知偏向哪一面。为是我现在回想起来，有些地方他是说的非常含糊的。有一件事他觉得很惊讶，我从朱文公全集找到一段朱子书岳飞跋扈不驯的记载，他不知道怎样说才好，既不便说诸子，说错又不便施进，只能含糊了事。
有一年，他从杭州买了王阳明全集回来。那更多是了，有些地方，王阳明把朱西博的体无完肤，把朱熹的脊柱桶翻过身来。谁是谁非，实在无法下判断。翻看的书越多，疑问之处愈多。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已经不大信任朱老夫子了。我的姑父陈红发……
